这是猿人学采访爬虫er 100人计划的第一篇。他在里面被关了30多天,出来后跟我说了这件事情,征得他的同意,把部分对话整理出来。为了保护对方的隐私,部分细节有演绎。
我们的对话是一问一答的形式进行的。
我:你能说说你这件事情的始末吗?
他:好的。我们公司主要业务就是采集数据,主要是APP数据,然后对外售卖。突然有天JC叔叔就找上门来了。我们也不知道是具体什么原因被抓,他们也不说。只是事后,大家在一起交流猜测,应该是那件事被牵连了(此处略)。那个事情前几个月已经有征兆,但是我们没有在意这个事情。
我:你继续哈。
他:然后被抓了后,大概一个月吧,就取保了,听律师说后面没啥大问题,没有被起诉,这个事情就这样了结了。
我:你们被抓的人都出来了吗?
他:全都出来了,包括老板。
我:你能说说 JC 当天来公司的情况吗?
他:那天来了30,40个JC吧,他们就冲进来说他们是哪儿哪儿来的,让全部人把手机电脑关上,坐座位上不要动,配合调查。
然后他喊了几个人的名字,不知道要干嘛,然后把所有人的代码都拷贝走了。
开始我们以为没什么事情,以为是我们供应商出问题了还是什么的。搞了好几个小时,最后把我们带到警察局,说是要配合调查一下。
我:你当时什么心情呢?
他:一开始很懵逼,觉得公司也不是搞什么非法生意的,当时心情还是比较轻松。觉得可能就是去做个笔录啥的,就回去了。
结果到了局里就感觉不对,到了后,直接就给我们采指纹,然后穿那种马甲各种拍照。后面就把我们关到里面,类似一个关押的地方。那里环境很差,很臭,什么人都有。
当时就比较忐忑,心情很复杂,挺压抑的。
然后等了很久很久,才给我们做笔录,问我们公司的情况,干什么的,这些。
然后心情崩溃的时候,是又过了20多个小时,等来的通知是拘留,那时我直接崩溃了,完了,感觉要坐牢。
我:是被送去看守所吗?
他:对。
我:你们有问为什么要被送到看守所吗?
他:问了,但是负责看管的不清楚案件情况。在看守的就更不知道情况。
我:那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。
他:对。做笔录的时候,JC跟我们说你们这个没事,做完笔录就回去了,结果回不去了。
我:是拘留37天就可能可以保释是吧?
他:你说的是取保候审。那种暴力的,证据确凿的一般没法。
我:你们在看守所每天都干啥呀?
他:进去后每天就看电视,看书,吃饭,6点多起床,10点睡觉,午休两小时,生活极其挺规律。就是等消息挺煎熬的,因为不知道会怎么处理。
我:在里面你害怕吗?
他:一开始有点怕,不知道关的是什么样的人。后面相处起来了,觉得都是普通人,就还好,天天还聊天。
我:里面环境咋样?
他:环境挺差的,大通铺住三四十人,位置不够睡,晚上还要睡地上。新兵还要搞卫生,洗厕所,睡厕所旁边什么的。老兵不用干活。
我:你晚上睡得着吗?
他:一开始肯定睡不着,很压抑,没心情,而且里面24小时都开着灯。新兵还要值班,睡不到天亮的,睡三小时就要起来值班,站着那儿看大家睡觉。
后面就比较习惯了,大家相处比较熟了后,就稍微好点。
我:好煎熬哦。
他:哎!第一天对陌生的环境很恐惧,感觉进这里面的人都不是好人。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,第一晚基本失眠,一直在回忆为什么突然到了这种地方。
我:会像电视里面那样,他们为难你吗?
他:我倒还好,我进去就坐在大通铺上看电视。然后就观察了一下每个人。
我:你倒是很放心。
我:你在里面有个最坏的打算吗?
他:里面有很多书,有刑法书,我就在苦学刑法,对最坏的情况有个估计。
我:你知道你哪天会出去吗?
他:因为进去后,老兵会给你科普流程,所以到30天就知道未来一周很有可能出去,按里面老兵的经验,大部分是34 35天晚上放人。
所以那几天很有盼头,但是又被浇灭了,我是37天才放。还好最后还是出去了。
我:通知你出来那一刻什么感觉?
他:感觉重获新生了。签字那一刻很轻松。刚进来那时让我签字,很害怕,视线都模糊了,找不到在哪儿签字,还是几个热心的老兵凑过来,指在那儿说,签这里。出去时,视线特别清晰,一下就看到签字的地方了。
我:你们全部人都出来了,那还是挺好的。你后面有想这个事情吗?
他:如果是公司自己用数据或分析数据,可能问题就还好。卖原始数据风险确实大,你不知道客户拿这个干什么用。
我:你现在状态怎么样?
他:迷茫了很久,焦虑,好几个月无所事事。最近又工作了,忙一点,精神状态好了一点。
公众号停更了两年,因为爬虫技术文章,我不能再像过去一样,随便去写了。关于技术挣钱的文章,我的思考也有限,把我过去经验写完了,才思枯竭。
24年突然想采访行业里面的人,诉说他们的故事,且这个事情大概只有猿人学能做到。于是我就定下来计划《采访爬虫er100人》。
欢迎推荐,自荐有故事的朋友来采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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